马敬桂：比起发放消费券，我更赞同直接发现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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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|马敬桂（武汉生物工程学院管理学院院长）

世界经济的恢复路径可能性更大的是U型。因为现在疫情对生产链和供应链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，经济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调整以后才能继续向前。中国和世界的经济恢复路径也有一些差异性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，中国经济恢复的路径需要更多地依赖国内内需市场，这是我们需要特别注意的方面。

我们看到近期中国和世界的经济波动减小，是因为中国这段时间，对经济基本盘的变化可能有了新的认识，未来经济发展的方向可能将会更加明晰，并不是疫情冲击的力度减小以后，人们适应了它。从现在的经济发展情况看，世界经济的底部还未到来，我估计明年或后年世界经济才能步入恢复到疫情前的增长期，但从某种程度上讲，世界未来发生大规模金融震荡的可能性不大。

消费券理论上行得通，但实际意义不大

中国应该从两个方面拉动消费。第一个方面是增加居民的消费信心。比如地摊经济。无论是地摊、夜市，还是提篮小卖，关注民生的方面，在特殊时期应该引起高度重视。这样的经济业态的好处是：第一，启动比较快，见效比较快；第二，涉及的个体范围大，能很快带动消费；第三，对底层居民来说，地摊经济既能解决就业问题，又能解决这些人的生活问题，这对市场的信心，对消费的拉动是最直接又有效的。中国在这方面应该还是有比较大的潜力。

客观上说，地摊经济对经济的拉动作用主要不是体现在它对GDP的贡献，而是体现在对一部分收入水平比较低的群众来说，能够缓解他们在特殊时期工作、生活、收入状况的压力。这个作用比较明显。

第二个方面，税收政策可以进行一些调整。对企业来说，如果它有生产能力，有市场需求，则通过降税可以起到明显的救助作用；但是对一些复产困难，拿不到订单的企业，国家可以向相应的企业下一些关于国家物资储备的订单，这样也可以缓解一些企业的生存压力。

对个人来说，我觉得现在的个人所得税税率不是特别高，但是税率档次还可以进行优化，个税免征额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也应该适当进行一些调整。

另外，比起发放消费券，我更赞同直接发现金。消费券理论上行得通，但实际意义不大，不是大家不去消费，而是发消费券对于居民，特别是低收入人群来讲，选择的空间很小，还不如直接给困难群众进行资金的补助，也就是发钱。因为我们补助的对象是低收入和困难的群众，他们把钱直接存起来的可能性有，但不是很大，否则我们就不需要对他们进行过多的补助了。

中国，不存在粮食危机

疫情对全球粮食市场的供需变化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，蝗灾从目前的情况来看，好像比以往要严重一点，情况现在正在发展过程当中，也不好确定。但是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因素产生粮食危机可能不太现实。至于中国，根本不存在粮食危机的事情，因为中国今年的农业，小麦收割和水稻播种面积基本上大致情况已经进行了测算，不可能产生粮食安全问题。在我国食品特别是食用农产品价格保护不够，价格普遍较低。日本主要食品价格是我们的几倍。低价的食品价格政策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水土等自然资源缺乏、人口众多，食品供给安全具有特殊意义的大国并非适宜。现实生活中的有些不珍惜、滥用、浪费自然资源现象与我们低价的粮食食品价格政策不无关系。应建立符合我国国情合理价格水平的食品价格体系制度。

农民是疫情中最容易被忽略的群体，这个事情值得关注。因为疫情发生以后，封城也好，加强小区管理也好，更多的还是针对人口集中的城镇居民。由于城市的管理系统比较严密，组织化比较强，更多地把精力放在这些方面这是一个现实，尽管当时中央着力对农民恢复生产做出了决定，事实上后来农业生产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，但是农民工找工作确实遇到很大难题，因此在这方面，我们应该更多地把精力放在对他们现在的生产和生活的关注上去。

人类真正享受的不应该是货币，而应该是物资

逆全球化有变成长期趋势的可能性，但是这取决于不同国家自身的产业链，包括供应链完整的程度，从目前的情况看，美国逆全球化做法在疫情之前就已经出现了，疫情暴发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。从资源配置的角度来讲，完全逆全球化是不可能的，只不过是各个国家对自身比较完整的产业链和供应链，可能会产生一些政策性调整。

特朗普想让美国在中国的制造业企业都回美国，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政治政策问题，而是一个重要的经济问题。因为所有的商业活动都要追求利润，如果美国的成本更高，无法获取利润，这些企业回去也没有意义。

面对逆全球化，中国肯定是希望实现经济全球化的合理分工，合理利用世界资源，带来更大的效益。但是同时我们也必须看到，由于各个国家政策的调整，中国也必须做好自己内需方面的工作。

从长远的角度讲，做企业不能以赚钱为目的，我们的政策也不能更多地鼓励赚钱，我们应该更多地创造适合自己、当然也包括适合国外一部分人生活所需要的物资，来提高基本生活水平，而不是过度消费我们自身的资源来满足他人的需求。

做企业赚钱没有错，但是赚钱的目的是为了提高生活水平，并不是钱多了以后，生活水平就一定也提高了。另外，资源的利用或者使用也是有限的，如果现在过度开发我们的资源，把大量资源在现阶段用完，可持续发展也会受到一些影响。很多国家做的比较好的是资源的储备，它们不过度开发本国资源，而是利用外国的资源，只要满足现在国内生活水平不断上升的需求就够了，并不是开发大量的资源来换钱。

这就需要我们从长远考虑，虽然现在是货币经济时代，都是用货币来衡量价值，但是人类真正享受的不应该是货币，而应该是物资。只要物资供应充分，不是过多地靠货币来推动，生活水平也会提高。目前，重复产品和低端产品太多，比如粮食和其他一些食物，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满足基本生活的需求。吃好和吃饱，这是属于不同层次的，现在吃饱的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，更多的是需要吃好，吃好的过程当中，我们就不是生产的食物越多越好，而是要生产优质的、对身体健康有利的产品。

本文根据网易研究局对马敬桂教授的电话采访整理而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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